早晨去单位,同事津津乐道说着一件喜事:3月10日,二屯的一位在中国人民大学担任保安工作的青年,抓到一个抓到一个重大案件的犯罪嫌疑人,受到北京方面的表彰,北京市长、公安局长接见并与之合影留念。 这事儿有一定的吸引力。平日大家的闲谈,内容多是当地的一些奇闻轶事:谁家的牛被毒死、谁儿跟谁儿“私奔”、或者某人赌博赢(输)了多少钱、明星的奇闻轶事、昨晚的电视剧、甚至“驭夫之术”……多数话题登不了大雅之堂。在日常必须的“正经事儿”外,要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,生活才觉得有意思,这是生活的艺术吧! 这个青年是二屯村长的儿子,英雄躲在荣誉里面,他的父亲是生动的,活跃在我们的生活中!其他话题“自觉”让位,大家开始猜测细节,在首都那么大的地盘,小伙子如何搏斗,或者怎样智取,才抓住了反动分子。你一言、我一语的企图说服对方赞成自己的想象。却见有人往窗外一指:你看,说曹操,曹操就到。原来二屯村长领着奶牛户来参加畜牧局办的培训班了。 二屯村长,平时喜欢玩麻将,瘾头很大。农忙时候,别人都是晚上抓紧睡觉,白天挣命干活,抢农时。可他白天处理村上工作,帮一把手儿家里的农活。晚上别人休息,他却持续作战,与几个铁杆儿麻友“鏖战”到半夜甚至通宵达旦。他是休息欠佳还是不太注重仪表?头发始终乱乱的,不太驯服的支棱着,让人联想到某类锵了毛的家禽。 今天,他穿一件黑色的呢子夹克,敞着怀,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。有英雄儿子印象的先入为主,有人逗趣说,你看英雄父亲气度不凡啊,脸仰的那么高,真得注意脚底下,别跌跟头。这个事儿要是上报纸,题目叫儿子英雄、父亲赌博,倒符合实际呢!众人在屋里像“创作”小品般的甩开包袱,笑声传出去很远。 他一进屋,立刻就成了主角,大家知趣的转移了赌博的话题。有人说:“小品有‘英雄母亲的一天’,你是不是也该准备下,记者能不能来记录英雄父亲的一天?讲你怎么教育儿子?”显然他的答案大伙不关心,谦虚之词也被淹没在笑声里。“坏人”被抓到了,需要关心的只是过程,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向他打听。 他倒沉稳了,慢条斯理的坐下,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,双手在兜儿里摸打火机,上下衣袋拍个遍,火机没摸到,倒拍起衣服上的灰儿,落在他身上的阳光,立刻浑浊起来了。边上的烟民及时扔过去火机解围。他点着烟,猛吸一口,身子往椅背上一靠,吐出长长的一口气,脸上的笑容像纸上洇的墨水,一点点漾开了,很“享受”的开了口。 “小子(称呼自己的儿子)在中国人民大学当保安,给领导开车。前天,他回学校的时候,发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,不像好人。细看一会儿,发现他跟通缉令描述的一模一样。这功夫儿,那个人朝地下吐口痰,想要走。我家小子说,吐痰罚款。他说没钱。小子灵机一动说,你上车吧,咱们去‘保卫部’,你写个检讨,就没事了。那人真就跟着去了。你想想,通缉犯去了保卫部,能放走吗?我儿子没费吹灰之力就立了功。”旁边的人随着他抑扬顿挫的讲话情绪,用表情配合着,闪烁的眼神,屏住的呼吸,头伸向他所坐的位置。渴望没有被逗引的展开想象,刚到“关键时刻”就刹了尾儿。 “是不是真被北京市长接见了?”有人不甘心的追问着。放到早时候,这相当于见到宰相,别说他作为父亲高兴,就是生活在一方水土的老乡也觉得沾光!“大荣誉是人家学校的”他在得意之余还不忘谦虚,“市长来到学校表扬了保卫部,‘顺便’跟我儿子握了手,合个影儿。” “这是好事啊?”有人热情的帮他分析:“你儿子是外地打工的,现在立功受奖了,对将来的发展有好处啊。兴许能给你带回来北京的儿媳妇呢?”“去你的,人家北京人能看上咱土老桩儿?”话虽这样说,可村长的眼睛却笑的眯成一条缝儿。“你啊,脑筋不会转弯?不会找北京郊区的?都是农村户口,双方都不吃亏。你这个村长啊,不用在二屯干了,将来去北京郊区当村长吧!”对大家七嘴八舌为他畅想的美好前景,他收起爽朗的笑声,抿了抿嘴,笑容竟然有些羞涩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