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晚上,终是没有找到《大闹天宫》,但这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,一般情况下,跑了腿儿(费了劲儿),总是能一饱眼福。 加个尾巴:(这时候的内容已经不属于“露天地”的范畴,所以用个尾巴) 长大一些,我们区电影院引进了武打片,我看过的有《白发魔女传》、《木棉袈裟》等。于是,去区里除了买小人书,又多了一样爱好,就是去看电影院的海报,看有没有新的片子。等到心仪的片子放映的时候,就是旷课也都要赶去。那会儿都是白天一连几场,我和一个臭味相投的朋友,买一次票,就接连看两场,当一场终了的时候,我们就藏在座椅之下。守门员拿手电晃几下,就放下一场的人了。电影开演了,我们从椅子底下钻上来,往往把座位上的人吓一跳。 看电影也有遭遇。有一次,我到区里看《少林俗家弟子》,电影票是二角钱一张,买完了票,离电影放映的时间还有一会儿,我来了点闲心,到街里溜达溜达。在副食品商店门前站着的时候,从巷子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墨镜、看样子有十四五岁的少年,手里拎个酱油壶,哼着小曲,他大概是看我眼生,就问:哎,哥们儿,你哪的? 我哪知道他有恶意,就据实回答,说了乡下的屯子名。 他抓住我的胳膊,把我拉到墙角,狰狞毕露地说:哥们儿,借两个钱儿花花。 他用另外一只手搜我的兜,还剩两角几分钱都让他掏去了。这小匪也挺讲究,除了钱,其它的东西又都给我揣兜里了。那张电影票因是卷着的,像是张纸头,得以幸免。他对我举起拳头说;你若是敢说出去,我就…… 我恐慌之下,急忙掉了一句文:四海之内皆兄弟也…… 小匪说:你小子还挺会说!你是跟谁来的? 这回我长了个心眼,说我哥哥在那边呢。 他就放了我。 不一会儿踅回市场,小匪刚好装完了酱油,又碰到了我,见我一个人,就问;你哥哥呢?恰好旁边有我们学校高年级的姓李的学生,我就告诉李:刚才他抢我钱了。李瞅了瞅,也没敢吱声。那小匪见我们确实认识,就大摇大摆地走了。 到了放映时间,我走进了电影院,心被紧张的情节吸引住了,被抢的委屈早烟消云散。回来的路上,我走的飞快,我想象着我用神奇的武功将那小匪打得落花流水! 这些年这小匪的模样我始终记在心里,可是再也没有碰到,也许他犯了更大的错误“进去”了。我虽然没做核实,但我唯愿是这样! (二)平地起舞台 我有个表哥年轻时候可谓风流倜傥,每当公社组织文艺宣传队保准儿有他一个,以至于一个下乡的女知识青年看上了他。但当时我大舅家的人想法很是古怪,认为人家城里的姑娘不可能看上咱农村的孩子,别不是她有什么毛病吧?正好区里离我们屯子就只十多里地儿,就托人弄恰地到城里打听,三打听、两打听,得到了一个消息,说是姑娘有“抽”病,也不管是真是假,硬逼着表哥把手帕、鞋垫呀什么的还给了姑娘。表哥后来在婚姻上一直高不成、低不就,到二十六七才结婚,这在当时已经是纯牌的大龄青年了。不知道表哥为什么失意,婚后他染上了酒瘾,喝完了酒,就持一把二胡拉来拉去,我当时十岁左右,总围在他身前身后,在我听来那曲调甚是忧伤,许多时候他边拉边唱在公社宣传队里排练的二人转词儿,这时,我的眼前就浮起表哥一身白缎子衣裤,在台上风度翩翩的风采……可惜的是,表哥在去年因饮酒过度突发脑淤血,不治身去,还不到五十岁。而我得到这一消息时,他家已经将他火化了,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。
其实,表哥之所以在屯人中留下念想儿,与当时文化贫瘠的时代背景有很大的关系。 生产队来二人转了!每当这消息传来,小孩子们的欢呼不亚于来了电影队。二人转的戏台子多是把两挂马车一并、前后支好,戏台子就算搭成了。表哥他们的宣传队一般是过年时才演出,平时我们看到的都是从外地请来的。表哥有时候也给二人转班子打打下手,比如拉二胡,打竹板子等。那师傅告诉表哥“二黄导板”,表哥点点头,就自信地拉起来,台下村里看了,就啧啧地道:还是姜志(表哥的名字)行啊!这时候我的心里也跟着自豪起来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