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上的桥终于竣工了，站在桥上，与往日不一样的感觉，似乎天高了，地宽了。车流还是如河，要等好久才能过去。就站在桥边静静的等。
天尚早，大概七八点的光景，可是，太阳已经落了，河面上漾着碎碎的细小波纹，热闹了一个夏天的河面清冷了许多，那只游船也不见了，几只橡皮筏子在河心寂寥的晃来晃去，只有那几只一个夏天都在河面上飘荡的透明的球体，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，给河岸带来了生机。
女儿其实一直很想往，我看得出来，但常常没有耐性等，便一直假做不知她的想法，经过那一丛热闹时，就加快脚步，旁若无人。女儿倒着脚追着我，小嘴撅着。
也许，这个希望整个夏天都在她的心里生长着。
终于有了机会。
前些天随朋友一起出去吃饭，回来时，沿着河岸走回去，河边仍然有一些人在悠闲的散着步。两岸的灯亮了，照在水面上，五彩缤纷，水动影动，满河的生动，桥边更是生动。
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就先钻进了人丛中，边回身看着我们一行，用面上的表情告诉我们她的愿望。
同行的不大来河边，没见过这些在河面上飘了一个夏天的新鲜玩艺，都很感兴趣的挨了过去。近夜里十一点，本不想做停留，看着女儿殷切的目光，加上同行的人一个劲儿的游说，便不再坚持，就算在这秋天渐深的夜晚，圆女儿一个做了整个夏天的梦吧。
那些圆球本没有什么奇特处，透明的，一人多高，六七个飘浮在水面，每个圆球里一个孩子正玩得起劲，岸上的人也仿佛受了感染，笑声不断。
等了好久，好容易轮到女儿进去，看她迫不及待的哧溜就钻了进去，脸上的表情带着些紧张，又带着些炫耀的看着岸边继续等待的孩子。
鼓风机的响声震耳，只一会儿，圆球就鼓涨起来，待得拉上封口的条，女儿便如一粒等待发芽的种子蜇伏在透明的苞衣里。球滚动着入了水，漂向河心，并不远，也许是怕出什么意外，圆球上系着绳，绳拉在几个男人手中。这倒让我们稍稍的宽了心。
初时，女儿不适应，在圆球里上下左右扑腾，总也站不住，像是酒醉的人，引逗得我们哈哈大笑，看着她的举动，猜想着她此时的心境。如果是我，又该做何想。
一个小小的圆球，拉上那道封条后，便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，那些喧嚣，负累，责任，义务，还有种种不能避不可避的情都远了吧。也许人生本就是如此，我们想往活在自己的世界，可在只有自己的世界，是不是也像置入那个圆球中，上下左右，我们可以自由伸展，却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，我们触手可及处，除了自己的身体，就是光滑的四壁，看得见外面的世界，却听不见，触摸不到。
难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幸福？自由，我曾经非常想要的幸福，现在依然。可我没有尝试过这种隔绝的人声感觉。
时间到了，女儿上岸后满足的表情里还有一丝的意犹未尽，留恋的回望了好久。我让她说说感受，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好玩两个字。
我忽然觉得很忧伤，这难道就是她渴望了一个夏天的梦。上了岸，便把那些渴望留在了水面，随水流无声的流走。我看着水面，与前一分种并没有什么分别。
女儿一路上都很兴奋，她并不会如我般的联想到许多，也许，她觉得一个希望得到满足就是幸福了。
是否成人的世界越来越难找到快乐，是否我们的快乐下都潜藏着隐隐的忧伤。可在那些滚动的圆球里，什么也抓不住，女儿又是从哪里得到了快乐呢？
原来，快乐在心。
※本文作者：耳东※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