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衣舟梦醒在凌晨三点。 梦里曾遇见了谁?回忆不得便睡去。 他等待着每日里记起的第一个名字。无须着急,既然这晚的月光漫长。 2.舞元被束缚在几十米高的过山车上不停回旋,失重的时刻梦魇坠落下来。 时光发出声响,衣柜呈现出灰白的线条。她从床上坐起。 我也曾经无所畏惧。她想。 3.日光爬上旗杆,爬上烟囱,爬上浅蓝虚空。 一队候鸟飞过,划破清早的湿气。 何以一片影子都不留下呢?他忽然想修一修只是长了一点的指甲。 4.早上好!曾经养过的性别不详的乌龟先生,没有孵出宝宝也没有学会问好的鹦鹉小姐,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热带鱼!你们现在在哪里,在做什么呢? 鸡蛋落入锅中,开出一朵漂亮的葵花。她笑。 5.衣舟幻想着有这样一种飞行器,按一下遥控的按扭,它便出现眼前准备搭载你去任何地方。人们都乘坐着这样的飞行器,穿梭在城市不同高度的天空之中。女人在里面涂上口红,男人在其中刮去下巴上的泡沫。 倘若是城市里未曾出现过的地方,是否也能够抵达呢? 他刮去下巴上的泡沫。 6.你们的名字都不错,有骄傲的形容词,有漂亮的庄园,有的可以在宋词里面找到。你们知道我最喜欢的宋词么? 她念起词来了:日日花前常病酒,不辞镜里朱颜瘦...... 你们谁能够把整首词都背给我听,在那些跳跃在阳光缝隙里的短暂时刻? 7.衣舟打开阳台的窗户,伸出手来探测天气。 风轻轻地从指间绕过,遗留下轻轻的凉意。 中上等级的天气,就像投进一个三分球,但并不是空心入网的,他想。 8.在九月的一场暴雨过后,依附在古老石墙上的牵牛花露出了溃败的迹象。 我记得你们开放的时间,我也会记得你们的凋零。从始至终,我全部记得。我记得我有一个梦想,希望世界上的灯火都永不坠落。一瞬间,道路两旁的霓虹灯,全部熄灭了。 从始至终,她全部记得。 9.忽然奔走出来的猫让他的思维混乱起来。 猫先生,当然也可能是猫女士,冲你不像无人同志的狗一样向人汪汪乱吠这一点,我就十分中意你呢!我刚才在想,说话与说谎是两码子事情,你都能够了解,从音节在唇齿之间的不同颤动便可以发觉嘛。但是......我想,倘若付出很大的努力,应该能够保证一个月不张嘴说话。可是不去说话就意味着不会说谎么? 一转眼,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10.暴风雨卷走了喜鹊巢穴,它停留在曾经是巢穴的位置。 骄傲的喜鹊,你为何仍不飞去?我曾种过一棵无花果树,但我离开了它。或许它还在成长,并且在这样的季节里开了花结了实,但它是否还是我种过的那棵从未萌发过的乔木?你停留守望,莫非是在等待巢穴飞回来不成? 无论喜鹊相不相信,她是支持它的。 11.他边踢石子边哼着歌: 啊从火星掉落的石子 你是否来自土星 你是否曾在黑洞边缘 逃离与我错过 啊从火星掉落的石子 你似乎有点寂寞 你是否流连一片光影 不让一切埋没 12.她和他在牵牛花爬满的墙边错身而过。 她的唇边飞扬起一抹微笑,她吹起了口哨,是日文歌坏掉的收音机的主旋律。 什么我都不想听,什么我都不想做,是因为我的身体成熟了么? 如果你愿为我作曲,我便会为你唱歌。 13.她独自一人,重新倚在镜子跟前,又一次戴上圆顶礼帽,久久地注视着自己。她很讶异,这么长时间了,还是未能忘掉已经逝去的那一刻。 衣舟喜欢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里的萨比娜。 她说音乐仿佛是一群放出来扑向她的猎犬。 而音乐是衣舟仍可以钻进的不多的摇篮之一,但这对他对萨比娜的喜爱构不成任何打扰。 14.舞元认为自己笑的时候未必快乐。 我笑有人祝福我天天快乐,我快乐有人喜欢我的笑。如果你试图用付出来兑换我的笑容,那么快乐又何必当真呢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