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到外地开庭路过襄樊顺便回了一趟老家，明显感觉到父亲老了许多。和父母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成了一种奢侈的幸福，母亲做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，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心情很好，他试着站起来想给自己添饭，还没站稳便一头栽倒在饭桌旁，我连忙过去把曾无数次怀抱我的父亲搂在怀里，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，这就是那个坚若磐石曾经是军人父亲么？这是那个商海里虽败犹荣叱咤风云的父亲吗？这是那个远近闻名众人敬仰的男人么？六十刚出头的年龄啊，为什么如此弱不禁风？想起这些眼睛变得湿润了……
记忆中的父亲每次失败每次跌倒总是可以坚强的站起来，但是今日却无力撑起自己孱弱的身躯。我常常独自异想，难道生命真的不能象黑板那样可以抹去又可以重新书写么？一想起曾经那么健壮的父亲摔倒后无助的情景就有一种揪心的痛，我想遗忘过去，可有很多记忆却令人彷惶令人窒息，不敢也不允许忘记。
多少年过去了，童年的一幕幕浮叠在脑海里定格成了一幅幅精美的油画。油画里有和父亲一起打鱼，父亲身穿防水服站在水中，我在岸边见被电晕的鱼儿漂浮上来欢呼跳跃的童真；有我和弟弟跟随父亲去供销社办事，溜进仓库躺在堆积如山的猕猴桃上放开肚皮狂吃的憨态；有每一个雨天爬在父亲敦厚的背上上学的踏实，还有每一个冬夜里父亲轻轻为我掖好被角的温馨……父亲啊，世界上如果说真有无缘无故的爱，那么就是父母之爱了，从我是一个小小的婴孩，父亲就开始拼命把最美好的东西都呈现在我的面前，如今父亲沉默不语的坐着在时光背后渐渐地老去，独自忍受着六十二年风雨后的苦痛与寂寞。
岁月让褪色的村庄盛满了冬天的寒冷，我陪父亲静坐在庭院的角落，静静地等待一场属于父亲的阳光，等着这阳光照耀整个村庄、照进院落，温暖父亲一生的光阴。假如时光可以倒流，我希望洒在父亲身上的每一缕阳光都是暖暖的，每一抹西下的夕阳都映红他的脸庞；假如时光可以倒流，我希望自己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，无论从何方遥望都能瞧见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，无论走多远都能听见父母唤我回家的声音；假若时光可以倒流，我祈求病痛不再侵蚀父亲的健康，我想再一次爬在父亲的背上不让父亲远离我的视线；我愿用有限的生命兑换成一棵不老的许愿树，用绿荫护佑我的亲人爱人、我的朋友。
※本文作者：温暖阳光※ |